有种异常的情绪钻进了心里,他一时 也分辨不出是什么,就是呆呆看着这个姑娘,在对方抬头的瞬间,像是被什么猛地惊到一般,朝着身后急急躲去,一头撞在了床栏上。魏清平被他的动作搞得愣了 愣,好半天,她才反应过来,不由得皱起眉头:「你不愿意让我看就直说,这样矫情姿态做什么?」
「不……不是……」
秦时月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样慌乱的躲闪,他红着脸,慌忙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」
魏清平看出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,她有些无奈,嘆了口气道:「算了,你的伤口开始结痂了,再过几日才能沾水,这几日你就用水擦一擦……」
「我们何时能动身启程?」秦时月却是开口问了这一句,魏清平皱了皱眉头,「你们还是再养一养……」
「怕是来不及。」
秦时月实话实说:「我至少要护着侯爷回去。我们已经在河西耽搁太久了,要赶紧回到白城去。」
魏清平虽然漂泊江湖,但也不是完全不管朝廷之事的,她明白秦时月的意思,这次卫韫是偷偷出来,自然不能耽搁太久。沉默片刻后,魏清平道:「这样吧,我送着你们回去,你和侯爷躺在马车里养伤就好。」
「如此,」秦时月一板一眼道,「不胜感激。」
「秦时月,」魏清平挑眉,「你倒是挺不客气的。」
「今日郡主相救之恩,日后必当相还。」
「还?你拿什么还?」魏清平冷笑,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,大概是在这人手下吃了太多亏,又不能拿他怎么样,心里憋着股气,总想怼他,于是嘲讽道,「区区一个家臣,能还我什么?」
秦时月沉默下去,似乎开始认真思考。魏清平觉得彷佛是一拳砸在软棉花上,力道都没了。
她冷哼了一声,转身收拾了药箱,站起身来,转身走了出去。
【6】
因为赶路,秦时月醒来当天下午,魏清平就带着两人回去。两个男人坐在马车里疗伤,魏清平和丫鬟坐在马车外驾马。凤儿有些愤恨,一路都在低骂:「郡主千金之躯,居然为他们驾马,他们这些贼子真是胆大包天……」
魏清平没告诉凤儿卫韫的身份,听着这些话,也没多说,就任由自己这个小丫鬟磋磨两人。
两人的外伤慢慢好起来,但秦时月气色却一直不见得好,他总是苍白着脸,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。魏清平给他诊了几次脉,都发现并无异相,只是母蛊有些躁动。子母蛊这事儿是她心上迈不过去的坎,她知道母蛊躁动,也不想法子,就随它折腾。
到白城前夜,赵玥的人再一次追上了他们,卫韫和秦时月毫不恋战,领着两个女人一人一匹马就往前衝去。
魏清平上马慢了些,就落在了后面,所有杀手都衝她涌了过来,将她团团围住。
秦时月回头一看,大喊了一声:「侯爷先走!」
随后便提剑狂奔了回去。
卫韫身上带伤,又怀揣机密文书,咬了咬牙,便领着丫鬟先走了去。
那天下了大雨,魏清平一回头,就看见青年如同一道惊雷,一把孤冷的剑,破开了人群,朝她直奔而来。
他同那些杀手一路厮杀,拉着她且战且退。他在杀砍中爆发出一种惊人的生命力,整个人如同一把行走的剑,挥砍于世间。
他把自己当做武器,当做盾牌,每次她差点受伤,就会被他猛地拉入怀中,以血肉之躯,生生为她当下所有伤口。
他们一路逃到密林,藉着密林地势,他终于杀光了所有人,而这个时候,他整个人已经彷佛从血水中捞出来一样。他的血染满了她的白衣,魏清平静静看着他,神色复杂。
他喘息着,用剑撑着自己,靠在树上,凝视着她:「郡主无碍吧?」
「秦时月……」魏清平喃喃出声,「你到底……怕不怕死?」
听到这话,秦时月艰难笑开。
「自然是怕的。」
「那你还要为我挡?!」
魏清平骤然提声,秦时月沉默了下去。魏清平恼怒开口:「说话!」
「卑职只是觉得,此事本不该牵扯殿下,更不该让殿下受伤。」他终于开口,魏清平正要接着骂,就听他低着头,捂着伤口,小声道,「而且女孩子,留疤就不好看了。」
魏清平愣了愣,那一瞬间,她感觉有什么流淌在心里,暖洋洋的,让人忍不住软了心肠。
【7】
那天是魏清平把他背回白城的。
秦时月受伤太严重,后面都有些意识不清,于是魏清平背着他,艰难走了许久,终于见到了来找他们的卫家军。
而这时候,也差不多靠近白城了。
魏清平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狼狈都给了秦时月,她到了白城后,凤儿一面给她洗澡,一面哭:「郡主遇到他们就没有过好事儿,咱们赶紧走吧。」
魏清平没有说话,凤儿接着哭:「郡主,咱们……」
「别说话。